王婶对英明睿智的王爷眼光有信心,对温浓自然也就很放心:“想当年,我们淑妃娘娘艳绝后宫,那是何等惊世姝色,有人说她是天赐的凡尘谪仙,花冠仙子不虚此名,太上太皇甫一见她就走不动路,爱她爱得险些昏了神智……”
王婶顿了下,又吹起了陆涟青的小时候:“咱们王爷模样肖她,自小生得粉嫩精致,可惜就是身骨不佳,常常病得脸色憔悴,那小模样可让太上太皇心疼惨了。”
温浓稍稍代入粉雕玉琢的小皇帝,倒也不难体会这种心情。只不过小皇帝看上去健康得很,陆涟青则自小就是那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等等,”温浓慢半拍捕捉到一个词眼:“给她起花冠仙子的美名,是说她长得比花还要好看的意思吗?”
王婶煞有介事道:“那是当然。淑妃娘娘之美,满园春芳都要为之逊色。”
满园春芳、春芳百锦,原来太后的意思在这?
温浓思及过去曾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殿下不喜欢花色花香,是因为这些都比不过淑妃娘娘吗?”
王婶讶然:“殿下为何不喜欢?”
面对的是王府老人,温浓没再支支吾吾,坦言疑问:“殿下曾言他不喜花,更不喜欢花的味道。”
“那约莫是年纪渐长,喜好有所不同了吧?”王婶茫然摇头,她毕竟不曾跟随信王远去阜阳,中间隔了好些年,直至两年前信王回京才重新有了接触。然而现在的信王绝大部分时间住在宫里,回府时间少之又少,王婶也不清楚他现在的喜好是什么。
不过人的喜好随着时间有所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
王婶的解释不无道理,温浓也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殿下不嗜甜不喜香,其他的却知之甚少,你能给我再说说么,我想多点了解他。”
王婶子暖暖的笑:“你能懂得这么想,我们这些老仆也就放心了。”
“王爷从前日子过得不好,身子骨又差,几次差点命都没了,熬了小半辈子才算熬到今天、熬出了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知道难受,可也没人敢说什么,王爷更不需要别人同情。”王婶不胜唏嘘:“听说今上给咱们王爷指了门婚事,起初大伙都挺高兴的。谁知后边瞧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见得对那桩婚事多上心。”
“我见王爷在你前面总是不太一样,肯定打心底里喜欢你,就算将来王爷要娶那位忠国公府的小姐,肯定也不会亏待你。”
绕来绕去,王婶竟绕回到温浓头上。原来她是怕温浓知道那桩婚事以后会与信王闹,还怕二人生嫌隙,先给她打个底。
温浓听了,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她早就知道陆涟青与郭婉宁的婚事,从前不曾心生芥蒂,是因为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更不敢觊觎陆涟青的心。
那日稀里糊涂跟陆涟青睡完一觉,温浓醒来挺后悔冲动误事。如果不是陆涟青一而再地言语干扰,还提到了解除婚约的事,她绝不至于一激动就掏心掏肺,甚至直接就把整个自己都给掏给了他。
早知如此,她应该等陆涟青把婚退了,该摘清的关系全都摘清,不光郭婉宁、还有太后,不然绝不给碰。
温浓越想越有道理,悔得肠子都青了。
王婶说的对,陆涟青就是遗传了淑妃娘娘的美,就算病弱多年,该长的地方还是有在好好的长,不光是脸,还有别的地方。
温浓红着脸,暗恨美色误人,绝对是美色误人!
都怪陆涟青太勾人,在明白内心的那一刻起温浓就已经把持不住。
王婶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可要害惨了自家王爷,说起那忠国公府,自然而然就让她想起了今早听门房的人提起,忠国公府小公爷上门一事:“忠国公府的郭小公爷你知道吧?我听说王爷抢亲那天,这位小公爷也在呀?你跟他是不是很熟?”
“不认识,我不熟,你别瞎说啊。”温浓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日杨家押亲半途告冤状的事怎就变成了信王抢亲,还把郭常溪给扯了进去。
“听说那位小公爷这会儿就在外厅。”王婶浑然没听进去,她平日里最喜欢看的就是两男争一女的狗血大戏,特别精彩的说:“也不知道那位小公爷是来干嘛的,一直不走。听说王爷知道以后脸都黑了,我还想说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温浓满面诧异,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不住了,匆匆道别王婶就跑了。
王府花厅里静坐一人,郭常溪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有多,但不见信王面客,斟茶的姑娘倒是换得很勤,来一个脸红一个,悄悄瞄几眼就走了,又换一个。
郭常溪的脸上不见恹色,正襟危坐,四平八稳,那模样那气度,何等的端方正派。反倒是姗姗来迟的陆涟青,委实显得过于怠慢了些。
但陆涟青原本并不打算前来会客,听说郭常溪要求与温浓见上一面,他反而要来瞧一瞧,这人究竟哪来的脸皮,过去在宫里频频骚扰温浓也就罢了,这会儿竟还敢追到他的王府来了?
其实上回找到温浓说开以后,郭常溪便于次日请辞,早于陆涟青与温浓之前先离开了皇宫返回忠国公府。没想到这才相隔不了几日,郭常溪就听说信王也出宫来了,并且此行还捎带上了一个人。
几乎不作他想,可以断定这人正是温浓。
“信王殿下。”终于等来信王,郭常溪起身作揖,不卑不亢。
陆涟青缓缓落坐:“听说郭小公爷病愈出宫不久,本王出宫抵府也才两日,却不知郭小公爷有何要事,竟这么快就寻上门来?”
郭常溪知他并不怎么待见自己,也不废话,坦言来意:“常溪今日登门拜会信王殿下,乃是受家中老太所托。”
“哦?”
信王出宫之事对一众大臣而言并不是秘密,因为信王不在皇宫意味着不会参加早朝。没有信王在,很多事情无人拍板,底下的臣子只能各过各的,埋头各干各的活,等信王回来再把事情前上呈。
难得陆涟青出宫在外,这对忠国公府而言反是好事。郭常溪之所以会来,正是受迫于家中老夫人的意思,来请信王殿下过府一会。
第77章 手镯 陆涟青周身冷气仍在外放,没有半……
郭常溪深吸一口气, 起身抱拳:“当日常溪闹市拦车惊扰殿下车驾,鲁莽之为有失分寸。今日亲身来此,诚心是想给殿下赔不是。”
陆涟青不咸不淡地扫去一眼:“多久的事了, 本王记不住。”
这话换个好脾气的说, 可以理解为人家不计前嫌。可这话从陆涟青嘴里说出来,这是在嫌道歉晚了,几个月都过去了。
郭常溪诚恳道:“那日事后,家中长辈得知事因严加责训,常溪心知有错,本欲亲身上门负荆请罪,只是殿下当时已经回宫, 我唯有闭门思省虔心悔过,待到陛下生辰宴当日入宫赴宴,再向殿下当面赔罪。”
“孰料那天恰逢妙观斋中遭遇刺客, 事态混乱, 又不幸负伤, 这才不得不悻悻而归。”郭常溪顿声:“我在宫中养病之时, 曾前往永顺宫求见殿下, 只是殿下日理万机,屡次错过未能遇上, 诸番耽误之下才会拖延至今。”
“常溪有罪, 一人担当, 还望殿下莫因此事对忠国公府怀有芥蒂。”
就知道他扯来扯去,会扯到忠国公府上面。陆涟青没忘先头那句郭家老太的授意, 没让郭常溪把话接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认错,来向本王赔罪。本王心领, 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