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想哭:“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郭常溪面露迟疑,他瞥了陆涟青一眼,又重新看向温浓,无比郑重地深呼吸,诚恳地把早有准备一席话说出来:“今日我上信王府来,乃是受了家中老太夫人的吩咐。一则是想请信王殿下过府坐客,再则还想请阿浓一同前往。”
“我?”温浓满头问号,忽而想到自己在宫里被传因为顶着跟郭婉宁相似的脸,行的是勾搭信王的狐媚之事,霎时又挣扎又抗拒:“还是不了吧……”
“没事的,老太太并无恶意。”郭常溪摇头,面露复杂,语重心长说:“阿浓,我们可能是亲戚。”
第78章 亲戚 温浓怎么越听越像鸿门宴?
温浓怎么也没想到, 一只普普通通的玉手镯竟还能让她与声名显赫的忠国公府攀上关系。
起因是郭常溪在宫里确定过温浓正是手镯主人之后,回家之后他第一时间找出那只手镯打包起来,打算找个机会托付信得过的熟人给温浓捎进宫里。
哪知这事被他身边嘴碎的随从得知, 误以为郭常溪在宫中养病期间结交了什么红颜知己, 转头立刻就把事情向上禀报了出去。
可想而之,郭常溪在宫里处了相好女子这事很快惊动家中长辈。
作为各方面条件优越的长房嫡子嫡孙,他是京城首府最为炙手可热的金龟婿,他的婚事更是忠国公府的头等大事。然而郭常溪君子自律,不说不近女色,就连家里要给他安排亲事,他也总是不咸不淡的冷漠作派。
从前郭关两家交好, 郭家相中关家嫡女关若虹,有意促成两家亲事,顺利的话也就这么一年半载的光景。哪成想临到头来关家出了那等糗事, 关家的姑娘他们郭家是绝计不会再要的, 这就导致郭常溪的媳妇又成了空, 他的婚事也随着变得没着没落了起来。
依郭常溪的条件, 其实根本不愁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关郭两家婚事告吹之后, 郭家早就暗中物色新的人家,各家好闺女的画轴堆得满桌都是, 就等着郭常溪出宫回来好好瞧瞧, 可郭常溪回来瞧都不瞧, 直接就往角落里堆,险些愁坏了家里的长辈。
哪知家里的长辈愁白了头, 那边立马传来坏消息。
在长辈们看来,甭管宫里的相好什么条件,就算出身卑微了些, 只要能挑起郭常溪的兴趣,那么至少也算迈出一步。可问题就在于关若虹在宫里闹出来糗事人尽皆知,就连宫外的人皆有所耳闻,知道关若虹之所以这么闹,是为了郭常溪与宫里的什么女人争风吃醋。
这若是寻常宫女倒也罢,他们偌大的忠国公府还不至于连要个小宫女的底气都没有,可问题是这名宫女的来路不简单,她是信王的女人!
郭常溪怎么也没想到,一只普普通通的玉手镯引发忠国公府轩然大波,所有人都误以为他与温浓有私情,手镯就是定情信物。
迫于家中长辈的压力,郭常溪这才不得不将手镯取出来与家人当面对质,澄清他与温浓的关系,解开这场乌龙造就的误会。
谁也没想到的是,手镯的出现不仅没能平息风波,反而牵起另一桩事。
“我娘说这手镯是她一个远房表亲的传家信物,小时候她的姥姥、也就是我的太姥姥曾带她回老乡探亲时候见过,上面的纹理像活蔓藤,也是那么有规则的一圈圈,所以记得很深。”郭常溪顿声:“再加上听说你与我妹妹婉宁相貌极为相似,故而猜测很可能出自同一家人。”
温浓皱眉:“你娘也姓邵?”
“我娘姓郁。”郭常溪摸摸鼻梁,解释说:“听说两家已出五伏,所以我才说是远房表亲。”
温浓转头看陆涟青,陆涟青慢条斯理给她科普:“万黎郁氏,其父曾任黎郡太守,现是当朝御史中丞。”
喔嚯,那这号远房亲戚估摸隔得相当远了。
郁家长辈在朝做的可是大官,至今还有势力在。这位郁氏都能嫁忠国公府的嫡长子,足见家世必定是显赫的。而温家早在温爹之前就已落败,据说她娘嫁进温家也没带什么好嫁妆,继室陈氏可不只一次在她面前数落过。邵家若非败落了,断不至于一个女儿嫁给了个寂寂无名的城门吏,一个女儿嫁到外地予人作妾。
就算曾经的邵家与郁家真有点儿亲戚关系,两家早已出五伏,郭常溪的亲娘还只是小时候随长辈回老家探亲见过一面,想必根本不必有往来,这桩远房亲戚认得未免唐突了些?
温浓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出来有猫腻:“你娘这边的远房亲戚,跟你祖母有什么关系?”
就算要认亲那也是郁家的人认,关他郭家什么事?
郭常溪就知道她不会傻到听不出来,轻咳一声:“我娘身子骨弱,前阵子还病了,老太夫人便替她作了主。不过她听说你与婉婉容貌相似,也说想要亲眼见见。她老人家平日里极为疼爱我那妹妹,非说若是真有那么肖似的姑娘,断不能让她沦为奴婢,想把你接出宫来,养到身边作个官小姐。”
换个身份卑微的小丫鬟,听过那得多感激。可温浓越听越像鸿门宴,摇头晃脑地拒绝:“不了吧?我觉得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说这话时,她不禁又瞄了身边人一眼。
陆涟若淡淡回她一眼,这时温浓已经低头收回视线。
话已至此,郭常溪也不再遮掩。他其实看出老太夫人别有用心,但又迫于压力不得不从,更何况温浓的镯子现下正被扣在老夫人手中,郭常溪就算不想违心出面,至少也得告诉温浓镯子的下落。
再者——
“我娘是真心想要见你一面。”郭常溪面带诚恳,听他母亲郁氏之意,小时候回老家探亲,曾与邵家姐妹一起玩耍。可惜后来未有机会再去一趟,也未能够与邵家姐妹再次相会。
几十年过去的现在,听说邵家境遇大变,郁氏心中不胜唏嘘,又听说邵家姐姐的女儿竟与她的女儿容貌相似,或许这也是一种缘份也不一定。
正是冲着缘份的玄妙,郁氏是真的有心想见温浓一面。
听他这般道来,说不动容是假的。想当初温浓心心念念离京寻亲,无外乎是惦记着还有这么个能称得上亲人的人,还是与她亲娘有关系的人。
温浓两辈子加起来,唯一深深印在心里的至亲就是早逝的母亲。那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是温浓心中的至宝,暖透心扉的太阳。难得听见有人记得她的母亲,缅怀与她的母亲有关的过去,温浓心中感触至深,竟也生出了想要见她一面的念头。
可是……
“那个镯子是你母亲的遗物吗?”
听见陆涟青的询问,温浓先是一愣。虽说那是母亲的姐妹留给她的东西,可非要细究起来也能算是为了母亲而留给她的东西,于是她点点头:“嗯。”
陆涟青又问:“你想要回来?”
“想。”这次温浓不再迟疑。
陆涟青轻轻颌首:“走吧,我们一起去忠国公府。”
“……!”
满脸诧异的郭常溪与汗流浃背的温浓互视一眼,温浓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干巴巴地学着昔日从妹妹那里看来的那种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撒娇技能:“我能不能留在王府等你,你帮我去要回来?”
“不能。”陆涟青嘴上斩钉截铁,却没有甩开她充满求生意味不得不嫃出来的撒娇:“既然她们这么想让我去,那就更应该由你陪我一起去。”
那双清冷的眸子转向郭常溪:“你不是想让本王亲自出面吗?本王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