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的时候,金玉手脚发麻。她吃不下饭,想要先去看看绿微。
一进门,就看到绿微趴在床上,似乎在哭,旁边有个化妆到一半的姑娘,伏在她床头小声劝说,一身轻便居家装束。
霍芙回头,看到进门的金玉,侧过头起身回自己床上,一声不吭。
顾不上这些,酉金玉几步奔过去:“绿微,你没事吧?”
“打了三十个板子,皮肉都打烂了,你说有事没有?”霍芙拿起镜子继续化妆,语气十分淡然。
金玉看得心惊,绿微后背上的帕子都染红了,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金玉低头:“抱歉,我刚刚应该拦着你。桃川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绿微哭得眼睛都肿了,看到来人是金玉,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但她的性子向来懦弱,只侧头,死活不看金玉:“你不是什么都算得准么?你走,不用你看我。”
“走什么?”霍芙开始涂眉毛,“桃川走了,铺盖都收拾干净,她可正好补了这个空缺。”
最里边,确实有个床位,明显收拾过,干干净净,金玉深吸一口气:“绿微,你误会了。我刚才有事,所以没能拦住你。”
“那桃川呢?你明知道桃川是去断送前程,会被王管事赶出去,你怎么不拦着她?”绿微终于忍无可忍,“你知道桃川她为了进马场,为了和慕蓉姐姐、必春姐姐她们一样,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绿微是在为桃川鸣不平。桃川这个人嘴毒是真,但做起事来也是十分卖力的,该做的事情,一点不落下。不然,昨日四个人的事情,如何那么快三个人就做完了?
“我知道桃川很努力,但是——”金玉淡淡地说。
绿微快气昏了头,哭得更伤心了。
金玉说:“但你也该知道,我拦不住桃川。桃川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她难道没有劝诫桃川吗?只是有的人命中注定一意孤行,拦不住的。
如果绿微要误会她,没有关系,她尽了自己的力气。
“若是你能拦住桃川,你会拦住她吗?”绿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
金玉斟酌许久,说:“对于我来说,留在马场做事也非常重要。”
绿微趴在枕头上,呜咽声渐渐小了。
“你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金玉起身。
霍芙梳妆完毕,两弯柳叶眉,厚厚的红唇,五官相当艳丽,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霍芙,你可以叫我阿芙,搬床铺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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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霍芙说,桃川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沈公子。这个沈公子,出身京城高门大户,在凉雁关做着官。霍芙对这个沈公子三缄其口,金玉也就没问具体情况。
这样的贵人不容易见到,桃川刚去沈公子府上报名讳,王管事带着赵全一干小厮,把她拖回去。
打倒是没打,直接劝退。桃川跪在地上,如何祈求都没用。
接下来的日子,其他人都在学习驭马之术,或者是做些轻松的活计,或者参与到马匹交易中去。金玉还是继续留在马厩里,每日做最粗重的活计。
绿微仍旧不理她,但也会在一起吃饭。虽然没有约定过,晚上两人会按时到马厩的大油灯下看书。
白日里,金玉则一边做事,一边背诵书里的知识点,揣摩其中模棱两可之处。空闲休息时间,她则会照着书中的说明,学习如何驯马,让马听懂她的指令。
时间一长,疾风进步神速,能理解她的许多手势,甚至能感知她的情绪变化。总之,是攻是守,完全由金玉掌控。
这个过程中金玉的驯马术也进步神速,而温凝主家即将回来的消息传来,第二轮考核也马上就要展开。
要说唯一的不顺心,大概是跟疾风对着来的母马——雪枣。雪枣只要有机会靠近疾风,就要照着疾风屁股上来个大蹄子。
疾风防不胜防,也有时候被雪枣得逞。
金玉也不能寸步不离护着她,终于想了个办法,静待好时机的到来。
这一天,金玉和绿微在院子里打水,见到了一个黑衣的方脸男人,十分沉默寡言。虽然衣着不算华贵,胜在打扮整齐干净,王管事这样鼻孔朝天的人,竟在他前面卑躬屈膝地领路,全程笑脸相迎。
绿微没注意,把一桶子水给洒在地上,一小部分溅在黑衣男人的下摆。
“我给你擦。”绿微十分自然地拿了帕子给他擦。
这男人微微笑了笑,伸手示意她起来,不必如此,接着便走了。
绿微侧身,看宋固离去,微微咬着唇齿。
金玉站在一旁点头,这个人脾气很好。听王管事叫他“宋爷”,这位宋爷从头至尾没有吭一声,还真是沉得住气。
王管事将宋固领到东厢与西厢的交界口,对他说:“您和史姑娘谈完事,我再带您去挑马。”
挑马,这可不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么?金玉急急忙忙提着水桶,跑回马厩,对着疾风一阵耳语,并用手势给它在空中胡乱比划一圈。
绿微跟在后面气喘如牛,疑惑不解:“金玉,你在做什么?”
金玉嘿嘿一笑,摇头。
过不多会,王管事真领着那黑衣的宋爷过来。
王管事让宋固自己挑选马匹,宋固看了一圈,不出所料,竟然看上了疾风。
王主管有点尴尬,指着金玉:“这匹马是这个丫头的,我让她出借两天?”
金玉垂头解了疾风的缰绳,咬唇看着宋固,眼里都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