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死在德妃手里的小姐姐还少吗?
叶榕婷后背僵直,脸色铁青,惊恐万分地扫视寝殿,夜里的烛光闪烁,晃得各处黑影绰绰,呼吸都跟着打颤,但碍于周翰墨在场,她绝不能退缩,强压心里的慌张和害怕,“婉儿,你胡说什么?!母妃的寝殿哪儿有什么姐姐?陛下,一定是婉儿烧糊涂了!”
江初唯憋着笑意,叶榕婷整天教唆大公主胡说,现下当真听她的话说起来,她自个儿又怕得不行。
真是滑稽!
“婉儿没有胡说,”周岚婉指向寝殿里屋的手指颤了又颤,瞳孔张大,“姐姐抱的那个百宝箱就在母妃床头。”
“婉儿,母妃床头原就放了个百宝箱呀。”叶榕婷宽慰周岚婉,半蹲在床前抓住她的肩膀与之平视,“傻孩子,别说胡话了好吗?母妃已经去过昭芸宫了,没事儿了。”
周岚婉却听不进去,一声尖叫转身扑回周翰墨怀里,“父皇,婉儿好害怕!”
若不是周翰墨在场,叶榕婷早就招呼上了,一巴掌不够就两巴掌,熊孩子今儿太不听话了。
“德妃姐姐息怒,大公主年纪尚幼,闹脾气哄哄就好,干嘛跟人置气呢?”江初唯挤到床前,说话又甜又软,似乎完全忘了跟叶榕婷方才的恩怨,“不过一个百宝箱而已,大公主若是害怕,那就麻烦子苓姐姐了。”
“你,你想干嘛?”叶榕婷紧张地站直了身子。
秦子苓已经绕过屏风从里间出来,手里抱着一个雕花精美的百宝箱,她直接略过叶蓉蓉,面无表情地问向江初唯:“烧了吗?”
叶榕婷凶狠地发了怒:“秦贵嫔,你要敢动本宫的东西,本宫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秦子苓面不改色,一脸冷漠,淡淡道:“嫔妾好怕。”
叶榕婷:“……”
“这百宝箱到底什么来历呀?竟让德妃姐姐这般宝贵,”江初唯笑眯眯地接过百宝箱,见叶榕婷咬牙切齿瞪着她,她兴致更高了,索性将手里的箱子一丢,地上传来哐一声巨响。
箱盖开了,有东西撒了一地。
江初唯故作惊慌地大呼一声,“哎呀!怎么办?本宫手滑!”
“父皇……”周岚婉明显被吓到,一记白眼翻了过去,晕倒在周翰墨怀里。
江初唯给宋嬷嬷使个眼色,让人将周岚婉抱了出去。
没了孩子的哭声,偌大的寝殿安静下来,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殿里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
众人屏住呼吸,心惊胆战。
周翰墨扫了眼地上的东西,眸底立马浮出一层冰凌子,再看向叶榕婷时,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冷箭,“叶榕婷,这是怎么回事?”
叶榕婷整个人狠狠地怔在那里。
她也是懵逼的。
百宝箱是专门用来收藏陛下赏给她的首饰,怎么……怎么就变成一箱子的霹雳木了?
“陛下,嫔妾冤枉呀!”叶榕婷跪到周翰墨脚边,扒住他的锦袍的一角,眼泪毫无预兆地簌簌而下,“嫔妾什么都不知道,陛下一定要相信嫔妾。”
周翰墨眉心紧拧,眼周雾气浓郁,嗓音犹如一只毒蛊缓缓浮出,“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
一股明晃晃的盛怒充斥在周遭,这一点叶榕婷明显感受得到,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恨恨地剐了眼江初唯,“是江初唯栽赃陷害我!秦子苓本就是跟她一伙,一定是她们偷偷掉包……”
周翰墨不耐烦地打断她,指着撒了一地的霹雳木,“这么一大堆,她们怎么掉包?叶榕婷,你太让朕失望了!”
说罢,一撂衣袍,甩开叶榕婷起身就往走,没有任何犹豫和心软。
“陛下!”叶榕婷连滚带爬地追出去,最后在殿门口摔了一跤,额角重重地磕上石阶,鲜血直流,混着泪水糊了一脸,狼狈至极。
柳柔雅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用手捂住她额上的伤口,跟着哭道:“榕婷,陛下正在气头上,明儿个我们再去解释。”
“雅雅……”叶榕婷单手抓住她,哭得连连抽搐,“陛下是真的生气了,我好怕他再也不理我……”
快要走出庭院的江初唯听到这儿心里只有一声喟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叶榕婷对周翰墨太爱了,但她对其他人也太狠了。
回去昭芸宫,江初唯有些体力不支地躺下了,温诗霜跟齐美人闻讯赶来,秦子苓示意她们小声些。
江初唯撩开床前的幔帐,蔫儿蔫儿地扯了扯嘴角,“子苓姐姐,不碍事,我只是有些乏了。”
齐美人跪地上给江初唯磕了三个响头,眼底荡漾着感恩戴德的泪光,“贵妃娘娘救我们母女于水生火热中,奴婢就算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齐美人言重了,都是自家姐妹,”江初唯坐身起来寻了个舒坦的姿势靠在床头,“婉儿送到你那儿了?”
齐美人点头,“太医也来过了,吃了药刚睡下。”
虽然周岚婉年纪小,但江初唯对她很放心,自不会什么都往外说,只怕今儿这出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过后几日好好陪着婉儿,”江初唯叮嘱道,“没事儿多跟她说说话,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嫔妾记下了。”齐美人这会儿对江初唯已是心服口服,说是视她为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跟女儿竟有一天能逃出德妃的魔掌。
“快下去照顾婉儿吧。”江初唯摆了摆手。
齐美人退出寝殿,温诗霜立马迎上去坐到床边,将江初唯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陛下的圣旨已经下来了。”
江初唯在蓉西宫出了一手的冷汗,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她拉住温诗霜不肯松开,“陛下打算如何惩治德妃?”
“德妃在后宫施行巫蛊之术,诅咒敏贵妃,皇上下旨降为庶六品德嫔,禁足蓉西宫一年。”温诗霜心中,一阵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