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租婆(1 / 2)

又到了收租的日子。

叶湑骑上她心爱的小摩托,行驶在暴富的路上。

第一套房租给了一对小情侣,寻常亲亲我我,天天腻在一起,偶尔两个人脾气上来了,吵吵小架,也无伤大雅。

叶湑过去时俩人正在冷战,看着房租准时进了账,她心情很有些不错,又见两人坐在沙发两头,谁也不理谁,便好心劝了一句:工资都用来交房租了,就别在其他地方给自己寻不开心了。

亏得她这句话,俩情侣一下子醒悟,当场和好了。

第二套房一共住了三个人,租之前谁都不认识,一个是刚毕业的程序员,三人里面头发最少;一个搞金融的,三十来岁,日常就是健身、天天在朋友圈晒自己粉色肌肉,逼得叶湑把他拉进了黑名单,再也不见他社交动态;最后一个,是在外企工作的设计师,天天混迹在gay吧,少有回来。

叶湑收钱的时候,家里只有程序员一人,另外两个委托他一并交了租。见他俩不在,叶湑出于关心,随口问了一句。

程序员正抱着电脑敲代码,手边放一桶泡面,已经有些发硬。听到叶湑问他,程序员抓起泡面桶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回话,语气冰冰冷冷,毫无波澜:“一个避难,一个买醉。”

叶湑一头雾水:“避什么难?买什么醉?”

程序员扶了扶眼镜,刚想说话,却被泡面噎住,不小心扯了个嗝:“设计哥馋金融哥身子好久了......”

“嗝!”

一股泡面味冲破喉咙,叶湑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前几天没忍住,总算付诸了行动,把金融哥吓坏了......”

“嗝!”

程序员歉意一笑,继续道:“一连好几天没回家,跑去避难。设计哥受到打击,天天到酒吧买醉嗝......大概就是这样。嗝!”

哦。

叶湑摸了摸下巴:“意思是他俩可能都要搬家了?”

“嗝!搬家?”程序员疑惑了一下,“不见得吧,嗝!我才是这屋子里最多余的。嗝!”

“你别吃那泡面了,对身体不好,瞧你嗝来嗝去的。”叶湑听不懂他说话,收了钱,骑车就走。

“谢谢姐!嗝!”

第三套房只住了千里眼一人,叶湑给的友情价,时不时还会免租半年。然而看着他一个人住着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叶湑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简直是资源浪费!

千里眼见势头不对,赶紧道:“姐你冷静,别生气。”

看他说话这样小心,话里话外都还在关心自己,叶湑心一软,自己反思了一下,觉得平时对千里眼的态度似乎过分了点,其实人家也不坏,没招她没惹她。这么想着,又觉得千里眼可怜,对他便多了几分温情。

回想起千里眼平常用来打发时间的爱好,似乎是天天窝在沙发看《今日说法》?也不见他和朋友出去玩,好像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就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叶湑一拍桌子,这怎么行!千里眼这日子过得着实冷清,她有些瞧不过去,为了他的心理健康着想,也该给他找个室友。

她当即打了广告,让千里眼知道了,抱着她大腿哀嚎:不!他就想心理不健康!他就想和撒老师做朋友!

可惜晚了。广告打出的第二天,有人找上门来。叶湑开门一看,巧不巧了,全是熟人。

一个是马奥运,还带了只铁牛;另一个,则是高冈。

“我都没想到,房东居然是你,这真不错。”高冈一进屋,四处转悠,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参观完房间回来,也不给叶湑考虑的时间,摸出笔问她:“咱什么时候签合同?要不就......现在?”

太不要脸了,装得真像那么一回事。

马奥运高兴坏了:“我去!我家铁牛总算不会被人嫌弃了,以后大家就是同一屋檐下的朋友,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高兴完了,还踹了宙斯一脚:“铁牛,快快谢恩。”

宙斯嗷呜一声,撅起屁股摇尾巴,一脸谄媚地给叶湑献殷勤。

满屋的人,只有千里眼伤心欲绝。他死死抱着客厅的电视机,神色恹恹,叶湑安慰他:“你放心吧,没人和你抢电视。”

千里眼双眼一亮,真的?他还想天天看《今日说法》呢。

马奥运正好路过,点头附和,又补了一句:“老兄,我看你营养不良,以后就跟你马兄混,你马兄手艺贼拉好,师出名门呢还!”

“师出名门?”

“是我书画老师。”马奥运一脸得意。

妈的,书画老师教做饭,逗他玩呢。

“你书画老师谁啊?听着跟大师似的......”千里眼小声嚷嚷。

马奥运感慨:“我老师苏东坡啊,最会做肘子了。”

千里眼捏紧拳头:“我呸!你们一个个的,就会寻我开心!”

马奥运毫不在意,打开外卖软件:“为庆祝乔迁之喜,让我们来点杯奶茶!我要大杯的奶茶三兄弟半糖少冰,你们呢,要什么?随便点,今天你马兄请客。”

千里眼心痒痒,一时没忍住,悄悄探头过去,小声地说:“我要流心奶黄波波。”

马奥运皱眉:“没有那个。”

“那就换成珍珠奶茶。”

“大杯中杯?加不加冰?几分糖?”

“都行,不要珍珠。”

-

叶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高冈的车刚刚驶走。他行李才带过来,房间没收拾,只把合同签了,就忙着回去处理案子。

马奥运刚点完奶茶,抬头看她一个人站着,忍不住说道:“和高队长同处一室,很有安全感,是不是?”

叶湑转身笑他:“那恭喜你了,可以安心住下。”

她一直待到傍晚,晚饭都没吃,骑上车回了浮梁胡同。

千里眼听到动静,从客厅追出来,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马奥运拦住。他手上还舞着锅铲,劝千里眼说:“你就别去找她不痛快了。”

千里眼跺了跺脚:“道理我懂,可她饭都没吃呢。”

“等高警官忙完这段时间吧,到时候再一起聚餐,我看现在啊,大家都没这个心情。”马奥运叹了一口气,宙斯悄悄来到他身后,用脑袋蹭他的手。马奥运看着宙斯,揉了揉它耳朵:“你也没心情是吧?宙斯。”

快凌晨的时候,高冈才驱车回家。

上午过来时,把行李放客厅他就没再管,现在回了屋子,还得收拾一番才能休息。另外两个房间门紧闭着,千里眼和马奥运已经休息了,高冈两指提着拖鞋,光着脚悄悄把行李提进卧室,摸黑取出床单,关上门,准备开灯。

摁下开关,房间瞬间亮堂,高冈当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屋子已被收拾过,床单被套一应都换了,窗帘也是刚换的,只是瞧着有些旧,他走过去摸了摸,好像是她在自己书店用的那种,虽然不新,但胜在干净,也没有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