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泉跑在最前,他突然停下,转头看向身后。
“来不及了。”
这层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只是他清楚,按照一枚炸弹的威力,炸掉这层楼绰绰有余。如果再严重一点,甚至还会引起上面几层楼的坍塌,到时候,可就不只爆炸的伤害了。
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不像老泉,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计时器的数字跳到最后,只剩十秒钟。
十、九、八......
叶湑听见燕轻疯一般喊着芦花白的名字,余光瞥见一道人影飞了出去。
六、五......
灼烫的热浪紧紧追着后背,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巨大的力量,推着她往下。
四......
最后时刻,叶湑被人扑在地上。
三、二......
男人的热息从上方传来。她的右耳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有力而有节奏的心跳声传入耳朵。
与她的呼吸节奏完全契合。
一。
巨大的冲击波从后方涌来,身躯下的地板剧烈震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咚咚声音......而后,彻底失去知觉。
-
再醒来,是在医院。
头疼得厉害,她皱眉,手按在太阳穴上。
身旁趴着个人,抽搐一下,醒了过来。
千里眼正睡得迷迷瞪瞪,忽然见到叶湑坐在病床上看他,一个激灵,脑袋瞬间清明:“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要吃点什么?苹果?还是梨?”
叶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过了会,才记起在中华尊里经历的一切。
她看向外面:“门口那是谁?”
千里眼扭头看了眼,回:“是警察,来问话的。”
梁爽带着人等候在病房外,听到动静,先是让医生进来,检查后没问题,这才夹着设备进去。
“叶小姐,针对这次的案件,我们有几个事想问你,不知道是否方便?”
叶湑略一点头。
梁爽在床尾拉了张凳子坐下:“如果过程中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叫停,身体健康最重要。”
叶湑继续点头。
“第一个问题,在灵山失足掉下悬崖是怎么回事?”
她迟疑几秒:“假的,做了一场戏。”
梁爽给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后者递给他录音笔,梁爽接到,放在床尾,对准叶湑:“什么目的。”
“引出杀我父母的凶手。”
“去中华尊呢?”
“也是为引出凶手。”
“这和灵山有什么关系?”
“局中局,让凶手放松警惕。第一次不上当,第二次就心存侥幸。”
“那好,所以你觉得八年前的凶杀案,齐小莉不是凶手?”
“不是。”她语气没有停顿,流畅地说下去。
夏蓬程说不是,高冈说不是,芦花白也说不是。重要的是,她自己也觉得不是。
那天的半下午,她看见齐小莉的眼睛,没有仇恨,没有愤怒,眼眶有些湿润,甚至还带有一种慈祥与鼓励。
见她目光慈祥,鼓励她跑,跑得越远越好。
叶湑跑时,仿佛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有她父母的声音,也有齐小莉的声音。
他们都在对她说:
“孩子快跑。”
“不要回头。”
-
所以在收到那些匿名信后,她才会孤身前往重庆,所以,她才会同意与高冈合作。
她时常想,如果凶手不是齐小莉,会是谁?
可更多的时候,她更希望齐小莉就是凶手。
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齐小莉死有余辜,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感到愧疚,对可能无辜的齐小莉感到愧疚,对她那含冤而死却没能找到真凶的父母感到愧疚。
-
“高冈是你什么人?”梁爽继续问。
“朋友。”
“普通朋友还是......”
“问这个干什么?”叶湑没回他。
梁爽笑了笑:“没什么,如果不是普通朋友,以你现在这个态度,着实冷血了些。”
一位年轻警员快步进来,低声对梁爽说:“梁队,另一个当事人醒了。”
梁爽点头,看一眼叶湑,带上录音笔,起身离开。
他眼神有些奇怪,像有秘密瞒着她。
叶湑心生不安,拍一下千里眼手背,问他:“高冈呢?”
千里眼目光飘忽,支吾着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