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积攒下来的酒水早已被糟蹋干净!
楠一不再酗酒,每晚上躲在卧室里冥思苦想。
他明知道自己在马良镇橡胶厂里的事情弄砸了,却也无可奈何。
这倒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他怎么样才能找到受苦受难的蝶纤!
如若不出所料,蝶纤现在肯定被梦寒一家严加看守。
怎么样才能救出蝶纤呢?
他下定决心,从家里潜逃出去!
第二日上午,他告诉母亲,自己想吃烧鸡,最好还能吃一点儿绿豆糕。
玉玲的心里存着愧疚,觉得十分对不起楠一。难得楠一高兴,玉玲立即应承下来,跨上提篮,匆匆出门而去。
楠一趁机用秤砣杂碎了堂屋里的玻璃,故意朝窗外喊道:“你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文勇闻声而来,眼瞅着地上碎裂的玻璃屑和一只铁秤砣,不由得愣住了。
“还看什么!还不赶快追!”楠一故意心急火燎的激道。
文勇没多想,抢先跑出了院落。
楠一抓起昨晚就收拾好的背包,趁机也跑出了院落,朝着和父亲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来到火车站,不管不顾的插队到了最前面,引得身后的几个小姑娘们很不满。
“同志,现在还有路过马良镇的火车吗?”楠一迫不及待的问道。
蝶纤又做梦了。
梦里面,她回归到孩童时代,正攥着几张皱皱巴巴的零钱,在一只木柜台前翘首顾盼。她渴慕得到一块儿诱人的巧克力,却因为零钱不够而焦灼的啜泣。
这时候,她的身边出现一个俊俏的男孩子,正向她摇晃着手里捏着的几张钞票。
她不禁愕然,眼前的男孩子分明是童年的楠一。
“楠一!”
随着这一声喊叫,蝶纤惊醒。
“笃笃笃”
分明有人在急促的敲打着窗户玻璃。蝶纤拉开窗帘,借着外面白惨惨的月光,看到楠一正拼命的把一张纸条从窗缝里塞进来。
蝶纤猛然拉开窗户,把手从铁栏杆的缝隙里伸出去,一把握住了楠一的手,低声道:“你可来了!”
“你还好吗?”楠一迫不及待的问。
蝶纤命令自己必须咬牙切齿的忍耐这些时日遭受的种种委屈,反而装着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低声道:“没事儿!”
“你没事儿就好!你按照我纸条上的办法做!明晚的这时候,我会亲自去接你的!”楠一匆匆说毕,依旧不舍的握紧蝶纤的手,眸光痴痴。
蝶纤一狠心松开了楠一的手,见他还依依不舍的,生怕惊动了郝家的人,便硬着心肠掩上窗户,并且掩上窗帘。
楠一走了,脚步声渐渺。
蝶纤呼出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小手电,照亮了那张写满钢笔字的纸条。
看毕,她按照纸条上的提醒,把纸条放到嘴里嚼碎了,随即吐到了床前的痰盂里。
那晚,她辗转反侧,心里的想法从一头滚到了另一头,又从另一头滚了回来!
以前,她一直是个干练爽快的女人。可那晚,她却变得优柔寡断,思前想后。
待到晨曦初露,浅蓝色的单薄窗帘上显出粲然的光团时,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必须按照纸条上的做!
起床后,她装作和往日一样,帮衬着婶子为全家准备早饭。为了学云在班里受辱的事情,梦寒对蝶纤的帮忙显得极其的反感,冷言冷语的催着蝶纤离开了厨房。
蝶纤没有吭声,回到卧室里,摸出眉笔和口红把自己化成了个大花脸!梳了个朝天辫,扎了一根三尺长的红绸子。随即,她便没心没肺的哼唱着,闪身来到院落里,抓起院落里的一只鸡,借着木梯子,爬到了房顶上,又蹦又跳的,招惹的左邻右舍均指点纷纷。
梦寒见状,吓得目瞪口呆,招呼着尚未起床的文泉和学云。
“蝶纤!你要干什么!”梦寒吼道,正想踩着木梯子上房顶,却见那只梯子被蝶纤抽了上去。
梦寒急的在原地打转,又见左邻右舍的人三三两两的跑进院子,对着又蹦又跳的蝶纤评头论足。
“蝶纤!你疯啦!”文泉大吼道,从地上捡起一片青笋叶子,砸到了房顶。
“蝶纤!你给我下来!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啊!”梦寒疯了似的喊道,引得围观的邻人们均捧腹大笑。
“昨天晚上,哪吒三太子来了,告诉我,郝家有妖孽作祟,要我用红缨枪把妖怪捆起来,送到玉皇大帝那里去发落!”蝶纤痴痴傻傻的笑道,左右摇摆的舞动,引得她头上扎的红绸子随风飘曳。
“你胡说什么啊!”文泉数落道,四顾寻觅着木梯子,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蝶纤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舞动,欢天喜地,愈发大声的哼唱起小调。
邻人们聚集的愈来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在院落里,围住万分羞赧、心急火燎的郝家三口。
“蝶纤是不是疯了?”
“估计是脑子受刺激了!”
“这孩子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精神病!”
“谁说不是!”
梦寒的眼前满是一张张窃窃私语的嘴,她觉得自己仿佛正站在一只陀螺上,天地都跟着旋转起来。
学云早已跑出原来,从邻舍家里搬来木梯子,搭在墙上,猴子似的爬了上去。
蝶纤扔掉红绸子,从怀里摸出一把菜刀,对着正准备扑过来的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