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祁想要瞒着顾徭是不想让她再掺和这件危险的事,穆深不坦白是因为到现在为止,病房里躺着的到底是卡莱尔还是伦恩,没人能确定。
昨天他跟杜明祁去看过,人的状况不太好,仅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再不醒来人可能会直接猝死在病床上。
永生计划里,戴维斯用来测验的试验品有很多,但正式进行手术移植的这是第一例。
如果人死了,那就说明这计划根本不靠谱,如果没死,那可能很多不支持永生计划的人,都该遇到大麻烦了。
从今往后,一个不留心,身边就有可能混入一个披着熟人皮囊的奸细,这让他更不放心顾徭孤身一人在外,离自己太远。
“二哥,二哥。”顾徭喊了他两声没回应,拧起眉心,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魂不守舍在想谁?”
穆深从顾虑中剥离出来,把白滚滚的水煮蛋放进餐盘递给她,声音低沉磁性,哄孩子一般:“吃多点,太瘦了。”
顾徭一叉子扎在了水煮蛋上,整齐利落的分成两半,把中间蛋黄吃了:“不想说算了。”
“你先安心高考,一切都等你回来再说。”穆深递给她果汁,怕人噎着。
顾徭学籍在龙城,高考还要回去龙城考。
穆深接了个电话,一串数字没备注名字,这是杜明祁的电话号,穆深看了一眼顾徭,到客厅阳台接听。
顾徭喝了一口果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杜明祁手机号。
这是暗度陈仓?顾徭并不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仅凭见过两面就如胶似漆了。
不是有隐情,就是有奸情。
银亮的叉子不愉快放下,反射出少年冷冽的眸子,带着桀骜跟暴躁。
“我出去一趟,吃完饭别立刻躺下。”穆深挂了电话,冷峻眉心染了几分异样情绪。
顾徭淡淡笑笑,看着他:“不送我回去吗?”
顿了一下,穆深看了眼手里车钥匙,给项微祥去了一通电话,结束拍了拍少年窄肩:“今天不回去,等我回来。”
顾徭没说话,注视他走出玄关拿上外套。
穆深刚打开车门,前后不到一秒,他弯腰上车的功夫,少年已经敏捷优雅的坐进了副驾驶,面不改色的系安全带。
“走吧二哥,也让我看看人到底长什么样。”
穆深看她一眼,揉了一下少年头发,手势像极了给大型猫科犬科顺毛,解开她安全带:“去添件外套,我等你。”
顾徭反手系回来:“我不。”
开玩笑,要是他后脚开车跑,难道要她跑着追吗。
穆深看破了她的心思,有点儿又气又好笑的无奈,难道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吗。
他把自己外套给她:“穿上,车里冷气在开着。”
顾徭慢吞吞的穿上,眼神锐利的吓人,有预感肯定不是因为杜明祁,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动了她的蛋糕。
明明后视镜里的少年神情阴郁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穆深却不自觉露出了温软的眼神,觉得那线条凌厉的侧脸,抿紧的双唇,跟眼神里那几分坏脾气,统统迷人又可爱到犯规。
他外套明显比顾徭平时穿的衣服大一个半号,白皙分明的五指挽了挽袖口,她指挥官似的慵懒挑眉,发号施令:“再看就把你吃掉,老实开车。”
穆深把手放进西装口袋里,成功捉住了顾徭的手,他用力攥在手心里,细细摩挲抚慰,像对待上好的羊奶玉。
“杜明祁把卡莱尔从戴维斯家族里带了出来,中间托我把人偷渡国内,帮忙安置个隐秘的地方。”他把情况和盘托出,不回避的直视顾徭。
“我可以去带你去看一下,但他情况不太好徭徭,我不希望你对这件事过分关注,再旧病复发,你得保证这件事听我的,不会自己乱来。”
“卡莱尔……”顾徭眼神明灭,低语了一声。
从m国离开,她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卡莱尔,但她知道,见到的还是不是卡莱尔,谁也不能保证。
“我不乱来,保证。”
这句话是说给穆深听的,顾徭不会乱来,她一直都有计划,自己的仇,非要自己亲自动手才痛快。
风平浪静的忍耐,是为了等到最后一刻。
……
杜明祁打开病房门,看到了并肩而站两个人,眼神短暂的变化了一下,深深瞥了穆深一眼。
顾徭推开他的肩膀走进去:“不用看别人表哥,你才是最早露馅的,我酒量有多少自己心里有数,舅舅灌不醉我,喝了解酒水我才想睡的。”
杜明祁被戳破也是面不改色的,他跟着转身:“你知道就不该再过问,今天也不该过来,昨晚上那通电话打过来你是不是已经从剧组回来了。”
他想到了昨晚杜家门前的车,就说一时觉得车牌号熟悉。
“车是我开过去的。”顾徭看了眼他的反应,痛快承认,本来昨晚他要是不肯说,她是留了一手,准备闯进去的。
杜明祁对她说不重话,视线转移到旁边。
“瞒不住。”穆深看了他一眼,并不在乎他的态度:“与其让她自己摸过来,跟我一起更放心。”
杜明祁难得露出冷硬的一面,从前的和风细雨现在垒成了铜墙铁壁,他视线直看顾徭:“我很庆幸顾家能有两位老人,在我不能及时出现的时候,尽心尽力护着你徭徭,但他们跟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不一样。”
“我可以赌上前程把人瞒天过海从m国带回来,但比起报仇,我要的是你平安。”杜明祁攥了把手心,靠在桌案前眯眼,人总会有私心的,她就是他的私心。
顾徭睫毛几不可闻颤了一下,看向病床上被锁住双手双脚的卡莱尔,淡淡道:“我只是来看看,没说要怎么样。”
穆深把房门关好,岿然不动道:“我会保她平安。”
杜明祁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