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欠谁(2 / 2)

“穆爷还是先扫平自己家里再说话。”他从来不说空口无凭的话,提醒了穆深去见穆辕,就已经断定了穆家有问题。

穆深想到了什么,看向顾徭一眼,没开口。

顾徭:“我昨晚去那里找你,他说你走了。”

穆深知道她说的是穆辕,眼睑微垂:“以后别一个人见他,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顾徭没问出口。

杜明祁把视线移到穆深身上,屈指敲了敲病床栏杆,上边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今天一早说心率异常,现在情况已经平稳了。”

顾徭听着,拧眉多看了眼卡莱尔紧闭双眼的一张脸,维姬.戴维斯自吹实验怎么的成功,可要真这样,现在也不会一下赔进去了两个儿子。

“卡莱尔昏迷多久了?”顾徭问。

杜明祁叹了一口气:“从我回国到现在。”

这么长久躺下去不是办法,继续下去正常人都要躺废了,如果不能及时清醒过来,卡莱尔很可能变成植物人,这件事在场三个人都心里清楚。

顾徭把心里猜想问了出来,神情略微阴鸷,胸口闷得她想抽根烟:“他的手术成功了吗?”

杜明祁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我不清楚,但即便是人醒过来,他仍然是危险的徭徭,我知道你跟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朋友,但他睁开眼或许就是另外一个人。”

顾徭目光再次掠过病床上的锁链,抿了抿唇没说话,其实见到了比没见不到更糟糕,没结果的未知可能性,完全坏了她的心情。

穆深站在吊瓶架前抬头,看顾徭:“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想等他醒过来再说,但人即便是醒过来,我们也很难分辨他到底是谁。”

“伦恩跟卡莱尔是亲兄弟,从小到大互相了如指掌,他就算是撒谎称自己是另一个人,也没人分得出来。”杜明祁调查过戴维斯家族。

顾徭却缓缓收回目光:“醒来通知我,我能分得出来。”

“你——”杜明祁顿了一下,他以为顾徭跟这个叫卡莱尔的人,只是普通但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走失的那一年,我被维姬.戴维斯拐进古堡配合实验,是卡莱尔帮我逃回国内的。”顾徭简言概述了事实,想到国外那一夜,幼小的卡莱尔狼狈反方向跑,固执不愿意拖累她的背影。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运气太烂,投胎到了戴维斯家族而已,所以从出生就注定被牺牲,还没学会喝汤就先学会喝药,七八岁身上遍布针眼淤青。

卡莱尔从小到大就被灌入为家族牺牲的观念,他没办法背叛家族,顾徭一早就清楚,所以一直没有试图策反他。

但如果有可能,万分之一的可能,这次醒来的是人卡莱尔,她希望他狠心为自己反抗一次。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也不欠谁的。

或许听起来冷血,但如果换做是顾徭,她不会为这种毫无意义的家族血缘绊住腿,她宁愿玉石俱焚,动手毁了实验成果。

杜明祁与穆深同时沉默下去,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起这段往事,但无论是对戴维斯的愤怒,还是对当事人的痛惜,这些情绪都只能埋藏在心里。

过去的只能是过去,仇记好就行。

“人见完了,走吧。”顾徭最后碰了一下卡莱尔扎针的手背,转身把手放回宽敞的西服口袋。

……

杜明祁自己开车过来,没跟他们一起走,临行前私下叮嘱了顾徭两句。

“帝都水太深,像杜家这样子嗣单薄的只是个例,特别是穆家,人多心就难免不齐。”

他虽然没明说什么,但顾徭已经听出来了言外之意,少年淡淡的点头上了车。

路上一样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换了好几辆车,卡莱尔这件事不能松懈,穆深全程亲自操办,丝毫不假手于人,就连曲迟都不知道。

曲迟虽然是他的亲信,但对穆老爷子沈如碧也是有情感在的,这两位时不时就喜欢打电话给曲迟,问问他的情况。

穆深一不想曲迟难办,二也是不想惊动家里,穆家枝叶繁茂,儿孙满堂,大树太大发了叉,说不准根枝儿里藏着虫也有可能。

顾徭换了五六辆车坐,撑了下车窗:“我昨天去见穆辕的时候,你先走了一步,你去找他是为了卡莱尔的事吗?”

穆深摇了摇头:“不是,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没人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顾徭从他的态度中也听出了一丝问题,她猜帝都大半个上流圈子有猫腻只是推理,但穆深扎根在这里,他如果都戒备,那就说明真有问题了。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如果不是今天这通电话正巧被你撞上,连你我也不想让你知道。”穆深说了一半留了一半,没告诉她,自己不告诉穆辕,是因为心里对很多人很多事都存疑。

“我是去拿让他帮忙调查的文件,有关于戴维斯家族。”他抛出顾徭感兴趣的话题,分散注意力。

顾徭“哦”一声,问:“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穆深虚晃一枪,冷峻抿唇:“是有那么一点儿有用的,但不会告诉你。”

顾徭觉得自己被当成鱼钓了,还是傻鱼,她瞟了他一眼,轻问:“二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穆深摸了摸少年柔软的短发,心热面冷不给她留机会:“说什么都没用,你好好拍你的戏,复习等高考,这段时间不要分心。”

顾徭慵懒掀了下眼皮:“行,不待见我准备要把我扔剧组了对吗?直接开上高速吧。”

穆深不吃这一套,把车拐进别墅区:“晚点再扔,今天我在家,明早六点起床,我送你过去。”

顾徭解开安全带,略微挑眉:“六点不晚吗?你知道拍摄地方在哪吗二哥?”

项微祥只说今天不在郊区别墅拍,没告诉她具体场地在哪,“要不我问问?”

穆深说:“不用,有人知道。”

顾徭进屋子,脱掉了西装外套:“嗯?”

穆深顺手接过来挂好,波澜不惊说:“不是还带回来一个,她知道就行。”

远在酒店的于淼淼揉眼才起床,就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今天有点儿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