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打来热水,张若接过浸好挤干的巾帕,递到云容珏面前,“皇上洗把脸吧。”
云容珏这才慢慢睁开眼。张若迎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皇上。”
云容珏未应声,接过巾帕擦拭了脸。
“皇上,您今儿,怎么想到来臣妾这了呀。”张若问道。
云容珏淡淡一声,“你若不想,朕且去别人那儿就是。”他边说着,站起身,就欲朝外走去。
张若一个激灵,连忙拦住,随之一声娇嗔,“皇上……皇上能来臣妾这,臣妾求之不得呢,”她余光朝外瞥了眼,“皇上天色不早了,咱们,安寝吧。”
张若边说着,边走到云容珏面前,脸上敛着浅笑,双手朝云容珏腰间探去。
云容珏垂眼看着。
不一会儿张若将男人腰间镶翠玉的束带解了开,外袍纤绳轻拉,外袍敞开。
“皇上。”张若嗔然一声,慢慢抬起云容珏的手,将外袍脱下,她将束带和外袍搁置木架上。
云容珏径直朝里走去。
张若望着坐在床榻上的云容珏。心中是欢喜又紧张,毕竟,云容珏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来她这的次数就不多,他登基后,这还是头一次。
如今皇后被禁足,前几日云容珏且都是留于灵舞殿,今天却忽然来了她这儿。
结合这几日宫人们所传的那些碎语,她猜想着,定是他和姜舞之间,闹了情绪。
也是,即便云容珏再怎么喜欢姜舞,宠爱姜舞,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姜舞如此这般闹腾,时间长了是个男人都会厌恶。
云容珏对姜舞的那点喜欢,怕是已经被磨没了。
若云容珏真对姜舞厌恶了,如今皇后又被禁足,满宫里,就属她位份最高了,这往后她的好日子是要来了。
“皇上。”她坐到云容珏身边,伸过手。
可还未碰到云容珏,便被云容珏抓握住了手。她一愣一怔,不解望着,“皇上?”
“时辰不早了。”云容珏说完,便躺了下来,双眼紧闭。
张若好半响才回过神,呆看着云容珏。
这……这算什么?!
他来了她宫里,却什么也……
然,张若再如何不解,再有情绪,也无可奈何。
她生气一叹声,只能在云容珏身边躺下。
翌日张若醒来后,荷香告诉她,云容珏不到卯时就已经离开了。
张若脸上是很深的情绪,荷香看着,劝道:“夫人,皇上虽走得早,但昨夜到底是留在了咱们宫中了,眼下皇后娘娘被禁足,姜昭华又一直是独宠,如今是夫人断了姜昭华的独宠,外头的人,可是要羡煞夫人了。”
羡煞……
张若瞥眼。
昨夜云容珏是留在她这永华宫了,可也只是留下宿夜了一宿,什么也没发生。
“夫人,怎么了?皇上留在咱们宫中,您难道不高兴吗?”荷香见张若没有高兴的情绪,问道。
张若收了收情绪,“没有,本夫人自然是高兴的。”
之后两晚,云容珏翻的依旧是张若的绿头牌。
连着三晚云容珏都留在了永乐宫,后宫中的风向话,迅速变了。毕竟,除了姜舞外,云容珏还没有在哪个嫔妃宫中连着留夜,张若又是现下后宫中位份最高的。
甚有人猜测,云容珏会不会将管理六宫的权利,都交予张若。
若云容珏真那么做了,那张若的地位,便是如同副后了!
这两日时间,永乐宫是人来人往,蒋琼,任子月几人,日日都来张若宫中请安。
“美人,方才那东西,不是您准备送给姜昭华的吗?怎么给了张夫人了?”宫女不解问道。
蒋琼笑,“原是打算给姜昭华的,但这不,皇上近来总是去张夫人宫里,张夫人如今又是宫中地位最高,还有深得圣恩的,这好东西,给了姜昭华怕也是浪费了。”
“哎,也是令人唏嘘,想想,姜昭华可一直都是最得宠的,这宫里论宠爱,皇后都比不过昭华,可如今皇上骤然就……”
蒋琼翻着眼,“这就是后宫,皇上乃九五之尊,他的心意是最变幻莫测的,后宫这么多嫔妃,谁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握住皇上的心?先前姜昭华也不过是运气罢了,她还真以为皇上对她是一直专一着的?”
“这事说起来,也是她自己作的,我听闻,她为着皇上没有严惩皇后娘娘一事,一直和皇上闹着情绪,真是可笑,”蒋琼呲笑出声,“男人最不喜欢任性的女子,更何况是皇上,她总在皇上身边闹,皇上能不烦么?一烦了,可不就厌恶了。”
“美人说的是。”
忽然。
蒋琼脚步一顿,望着前方,她慢慢走上前,欠身揖礼,“嫔妾见过姜昭华,姜昭华安。”
姜舞小脸上情绪淡淡,只轻轻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绕过蒋琼离开。
“蒋美人似是从永乐宫出来的。”南芙说道。
姜舞轻嗯一声。
这几日后宫中是什么情况,众人皆知,南芙不平道:“先前这蒋美人还经常来看望小舞你,如今倒好,连个影都见不着,我看还不是因为皇上这几日总是去张夫人宫中。”
南芙话出,意识到失言,连忙缄口,“小舞,对不起。”
“没事,你说的,本也是实话。”她淡淡一声。
“小舞。”南芙担心看着她。
“回宫吧,一会儿不是舒王妃要来吗。”
南芙颔首,“是。”
两人回到灵舞殿不多久,赫宝琪就来了。
赫宝琪得知宫中发生的事,对姜舞很是担心,不断安抚劝着。
“小舞,难道你真要一直这样和皇上闹情绪下去?这对你是没有好处的啊。”赫宝琪担心。
姜舞拨弄着手中的花枝,片刻后缓声:“宝琪,若换了你,你能轻易释怀吗,失去的那个,是我的孩子。”
赫宝琪一噎,一时难回答。
“可是,小舞,之前我和王爷发生不愉快的时候,你不还劝我吗。”赫宝琪道。
姜舞小脸上是一抹无奈,“那不一样的,宝琪,你不明白的……”她呢喃着。
赫宝琪见姜舞如此,也是无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也是,如她所说的,她和皇上之间,和上次她和王爷的事是不一样的。
赫宝琪在灵舞殿陪了姜舞有小半日才离开。
夜色落下后,寂静的皇宫传来轿铃的声音,姜舞闻见,本能朝殿外望去一眼,然后慢慢收回眼,站起身。
“小舞?”
“我有点累了,想歇息了。”
与此同时,灵舞殿的内官走了进来,若有所意,凑到南芙身边,低语了几句。
声音虽不大,但许是这殿内安静,姜舞还是听见了。
云容珏去了盛良人宫中。
姜舞走进里殿,在梳台前坐下,梳台上的漆红描金盒里躺着一白玉短簪。
姜舞素白小手执起短簪,望着的双眸潋滟着浓浓的情绪。不知道在梳台前坐了有多久,姜舞才慢站起身。
偌大的皇宫沉静如水。
细索的炭火声,令人稍觉温暖。
盛莺规矩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正在阅书的云容珏。
云容珏慢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望前,邃深的眼眸里,勾勒着一抹情绪。
盛莺偶尔掀眸,小心看眼云容珏,他今夜虽是翻了她的牌子,但心思,并不在她这儿。
云容珏如此这般出神许久,随着外头夜色的越渐静溢,他似是没有一点要安寝的意思。盛莺这样矩站着有许久,双腿是感酸乏。
她小心翼翼看云容珏,红唇紧抿,慢声开口,“皇上,夜深了,要……要安寝吗?”
云容珏慢慢回过神,转眸看了眼盛莺,片刻后轻叹一口气,抬手捏了捏发疼的两眉眉心,然后站起身。
“皇上……恕臣妾直言,皇上心里还是很记挂着姜昭华的吧?”盛莺望着云容珏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云容珏脚下步子一顿,周身慢散发出一阵寒气,他转过头,看着盛莺。
盛莺紧抿着唇,对上云容珏的双眼时有一丝畏惧,下意识垂低下眼,“皇上既还牵挂着姜昭华,何不去看看姜昭华,也……也免得牵肠挂肚。”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