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提起给李老坎的饭就走。老坎看病去了半天,该回来了。
他住的地方离老泉的小馆子不远,用木板塑料搭成的房子,颤颤巍巍地挤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若是来阵狂风,兴许就塌了。这种吊楼也算是一个老山城特色。
房子里很黑,灯没开。瘸子喊了一声,没人应。奇了怪,太阳都落山了,李老坎还没回来?
瘸子把饭放在李老坎桌头,他知道老泉给加了肉,特意把肉多的那份留给了李老坎。
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沾着枕头就睡。睡前还迷迷瞪瞪地想着,等李老坎回来了,就有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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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熟悉的梯坎,他每天扛着棒棒在这条路上不知多少个来回了。
黑黢黢的前路,看不见尽头,四周一点光亮也没。看着这渗人的路,瘸子鬼使神差地喊了句话。话一出口,就打了个寒噤,他听见自己喊的是:“老坎……”
他的话一声声荡出去,像石头滚到崖底,等了很久,终于归于寂静。
耳边传来滴沥搭拉的声音,他在这路上走了三十年,听过江边水浪层层交叠的声音,听过雨水打在石板、瓦棚、雨伞上的声音,可就是没听过这滴答声。
该怎么描述这种声音?像蜂蜜滴下来,落到白瓷碗里,闷闷的。连空气都浓稠粘腻。
他低头看去,一道极黑的水流沿着石梯子落下来,真像蜂蜜。他俯身用手挖了些,触感温热。
馋了,放到嘴里,好久没尝过蜂蜜了——这玩意买一瓶,能抵得上一天的血汗钱,他吃不起。舌头沾上那黏稠的液体,不是想象中的甜,带着点腥味。他皱起眉头,脸上的纹路也深了。
这什么东西?他把手凑到眼前,另一只手伸到衣兜里,真是巧了,竟意外摸出只手电。他有了手电,摁了开关就往指尖打去——
指尖上有触目惊心的红。
血!是血!
他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跌到地上。前头有光了,和光一起出现的,是丁丁当当的奇怪的声音。
瘸子抖抖索索抬头看去,他看见一双熟悉的、属于李老坎的军绿色胶鞋被拖着往上走。鞋尖磨着石梯的棱,一颠一颠。往下颠时,还会露出脚踝,僵的,紫红色的……
瘸子醒了,外头的太阳高高挂起,他看了一眼李老坎的床,空荡荡的,被子还是昨晚的模样。
桌上的饭也没人动,几只苍蝇绕着桌子嗡嗡地飞。
李老坎一晚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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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开文!祝你们新的一年好好的。
前两篇文的留言我都有看,有许多温暖的评论,我没有一一回复,但全都记在心里了。大家更像是一种陪伴,所以我想把一些更加用心的故事,讲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