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泉(1 / 2)

首都市。

时近三月,天空愈发的蓝。

天气虽转暖,但路边上的花啊树啊,还来不及苏醒。从朋友圈里看别人发的动态,江南的桃花已经盛开了,可首都仍旧是光秃秃的。

毕竟在大公鸡的咽喉处,纬度高一些,春天来得晚也正常。

千里眼从车上下来,逆着出站的人流往里走。火车站附近全是结束寒假、拖着大行李返校的学生,都是生长在新时代里的孩子,个个被爹妈喂养得人高马大的,把千里眼撞得肩膀生疼。

他瞅准空子,左躲右闪,从人流里挤出来,撒腿就往自助取票口跑。

取票口人不少,眼看着还有半小时就要检票进站,千里眼弓着腰挤到最前面,脸涨得通红,不住地喘气:“对不住大哥,我这儿就要发车了,帮个忙,让我插队取个票行不?”

中年男人看他一眼,给他让开位置。

千里眼朝他鞠躬,火速刷了身份证,一边走一边回头道谢:“谢谢您嘞!”

拿到票,不敢耽误,快速进站。他手上的票是随便买的,到保定。花了他二十三块五毛,就一个站,十点开。

进到大厅,一双眼眯了眯,盯着候车信息数字屏幕——到保定的列车在十一号候车厅……他却移开眼,径直朝另一个方向的六号候车厅走去。

那里是k589次列车的候车厅,十点半开,终点站是——重庆。

千里眼十五岁开始在道上混,混了十年,底下的人只知道他姓颜,平时喊一声颜哥或者颜爷,与他混得近、关系好的人物才敢当面叫他千里眼。

千里眼并不是电影里那种小弟无数、一呼百应的黑道大哥,恰相反,整个人瘦得跟皮包骨头狗似的,一头短茬茬的头发焉了吧唧,毫无气势可言。

但道上的人,甭管黑的白的,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无他,只因千里眼有张网——情报网。

江湖上有句话叫:南有顺风耳,北有千里眼。目察秋毫之末,耳听八风之音,说的就是这千里眼和顺风耳。

他千里眼就是北方一系的情报头头。要说这大公鸡不是有天网工程吗,大街小巷布满监控,一条路、一条街、一个区、一座城,整个国家都在天网的监视之下,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天网靠的是科技设备,再厉害它也就一冷冰冰的机器,治得了犯罪,治不了人心。这种时候靠什么?人呗!

这世上三百六十行,咱行行支几条线,连起来不就是个情报网了吗。

南派的顺风耳也一样,靠着这法子在南边结了网。但是吧,南顺风、北千里并非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好家伙,这俩互通有无,合作共赢,竟组成了一个涵盖南北的完完整整的人工天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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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眼拿着票证,到六号候车厅找了个空位坐。他来早了,还得等一个小时,去重庆的k589才会开始检票。

亏他紧赶慢赶,还以为赶不上了呢。

身边坐了两个操着重庆口音的男人,脚边放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干什么的不知道,但俩老乡凑一块,铁定话不少。

千里眼秉着职业素养,竖起耳朵偷听。

“你晓得老城区那边出啥子事了不?”

“啥子事嘛?”

“吓死人的事!这都还是我屋头的亲戚摆的,他平时在老城区那边打工,说是莫名其妙的少了个人,警察咋子找都找不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偏就是找不到……”

“凶手抓着了没有?”

“哎呀没抓着,啷个可能那么快嘛!后头就传出些风言风语,说那个人是被吃了!狗日的,被凶手吃了晓得不?!搞得人心惶惶的,我屋头的亲戚这两天都不敢住了,跑到我们南岸区这边来避风头!”

“太扯巴子了嘛,都没找到尸体,说不定别个人没死呢?”

“你是不信?我跟你讲,更吓人的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