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器口(2 / 2)

叶湑笑着摇了摇头,抬眼注视着北枝江的眼睛:“我在渝北公口,你要对我眼熟,才奇怪。”

北枝江冷笑一声:“不见得吧?李老坎是你父亲,你说你不来咱们公口,倒跑去渝北公口了?可别说你不知道自己的老汉儿是咱袍哥一员啊。”

说到这里,她端起茶杯,往人群中看了一眼,顺着她的目光,老神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收到来自北枝江的视线,老神医微阖着眼,点了下头。

“十多年没见过他了,我确实不知道。”

北枝江眉毛上抬,前额显出几道极浅的皱纹,她含笑望着叶湑——倒还挺坦诚。

“渝北公口是吧?”北枝江抬手招了招,有人站起来,快走两步,扶起座中一位老人,并搀着脚步极其缓慢的他走到叶湑面前。老人身形清癯,须发皆白,腰背弯成九十度,脸上的皮肤往下挂,如同高原上纵横的沟壑,肌理遍布。

这老人地位不低,所过之处,袍哥们尽皆起身相迎。

等到他走近了,北枝江竟也站起身,道了声“二爷”,然后接过搀扶的任务,将老人带到桌侧坐下。

叶湑挑眉,这老人地位虽不低,却也高不过北枝江。老人只是坐在北枝江右旁,但四方桌的主位仍旧是北枝江的。

手下人展开一张纸质的重庆地图,铺在桌上。这地图年岁不小,纸面发黄,折叠的痕迹明显,遮住了地图本身的线条。

那地图使用频繁,边缘不齐整,甚至有纤维散落的迹象。

地图之上遍布着黑色三角形标记,有些地方被水洇过,模糊成一团黑墨。叶湑注意到,这些三角形全被人蘸了红色墨水,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叉。几乎每一个小三角都有红叉,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隐隐有了个猜测。

因着这个猜测,她特意关照了两个地方——一是渝北地区,一是磁器口。

渝北地区全部的黑色三角符号全都打上了红色标记,而磁器口所在之处,并没有红色墨水的痕迹。

北枝江手下的人拿出一支毛笔,蘸了朱墨,双手递给这位二爷。

老人接过毛笔伏在桌上,笔尖轻点,先是在磁器口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地图最上方拉了一条横线,前头翘起,后尾回填,正是一个“一”字。

末了,他搁下笔,将地图捧到北枝江面前。

“好了。”

北枝江点头,而后用食指指着磁器口的小三角,向叶湑展示:“这曾经是重庆地区的袍哥分布地图,上面每一个小三角都代表了一个公口。解放后袍哥组织已不再为人需要,这其中有外部的压力,也有内部的原因。后来每消失一个公口,就画一个红叉......”

“到现在,”她又指指地图上的“一”字,“只剩下磁器口这里,还存在有唯一的袍哥人家了。说来自渝北公口,你哄鬼呢?”

茶馆内的众人哄地一下笑起来,有人用力拍桌,手上的力气之大,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门外的高冈眉头一拧,忙把窃听设备取出来,与耳朵隔开一定距离。声音太吵了,差点没给他震聋。

叶湑并不见慌乱,嘴角一翘,神情透着一股子懊恼:“啊呀,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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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在外地过了,除夕夜快乐~

大家一定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