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塌了(1 / 2)

叶湑忽然动了一动,口中小声地嚷,似乎坐得不大舒服。

高冈向何稚秋歉意一笑,低头哄她。叶湑换了个姿势,啪一声,怀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高冈弯身去捡,屏幕上是一个个人网页,他扫了眼,记下网页的内容,面不改色地将手机熄屏。

何稚秋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她痴痴地望着舞池中央,燕轻又上台了。

这一回,燕轻换上了吊带裙,缀着亮片,仿佛烟霞般的颜色。

这女人身形伶仃,脚踝纤细,脸上妆容干净,细眉弯弯,两瓣唇上涂了闪着金粉的口红,将她的眼衬得越发明亮起来。

燕轻选了一首粤语歌,她就这么站在舞台上,孤零零一人,好像从上世纪的港片里走出来的旧时女星。

打扮虽明艳,神情却清冷,活脱脱一个矛盾体。

“你喜欢她?”高冈问。

何稚秋看得入神:“她很迷人,不是么?”

“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高冈半开玩笑似的说。

何稚秋被高冈的话呛到,她装作不经意地喝一口啤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高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好端端的不在正乙祠戏楼唱戏,非要来这边听别人唱歌,何必呢?”

何稚秋神色立变,“啪”一下把酒杯搁到桌上,单捏着拳头,咬肌微颤。

她回告高冈,脸色颇不自然:“您认错人了。正乙祠戏楼唱戏那个我知道,跟我同名同姓,只是他是男人,我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你总不会光听一个名字,就说我是那个唱戏的吧?”

“你骗不了我,何稚秋,扮女人之前先把你那喉结遮一遮。”高冈玩笑似的说道。

“你探我底?”何稚秋眼底有一丝愠怒。

这一下子,因扮青衣而育出的那种矜骄之气,便乍然释放出来。

高冈晃了晃手机,往桌上一递:“误会了,我是听着这名字耳熟,随手搜了搜。而且,你还忘了一件事......”

何稚秋紧紧盯着高冈的眼睛,努力想看出些什么。

“傍晚的时候,我们在正乙祠戏楼见过。”高冈虚敬了他一杯,然后手伸到一边,拽了拽叶湑的衣服。

叶湑探了探头,与高冈交换眼神,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高冈冲她点一点头,她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神色清明,半点不见酒醉的迹象。收回桌上的手机,托腮打量了一会儿何稚秋,而后空出右手,伸出去停在空中:“原来何先生是正乙祠戏楼里资历最高的名角儿,可惜没机会看了。”

何稚秋收敛锋芒,与她握了握手:“你要想听,明天就有一场我的戏,想来自可以来。”

叶湑惊讶:“何先生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吗?”

“出什么事了?”何稚秋听叶湑的语气如此严肃,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般。他面色一沉,语气有些慌乱,就连台上的燕轻也顾不上了。

他今日是与同事请了假的,原本该上台的是他,因今晚轮到燕轻驻唱表演,他便临时与人换了班,假扮成女人过来。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放不开。

一个男人,眼神一刻不离一个女人,实在明目张胆了些。若是扮作女人,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燕轻,还可以安慰自己,同时也应付别人,只说这是出于“同性”之间的欣赏。

对燕轻的欣赏,就好像他对唱戏的感情一样。只是,若非要做个比较,争个一二,那必然还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戏班子重要一些。

“原来你真不知道。”叶湑看向何稚秋的眼神里,多了一点欲言又止。

何稚秋出来时,没把手机带上。既然已经扮作女人到这酒吧来了,那就最好连他自己的世界也暂时不要扯上联系。

高冈苦笑了一下,说:“今晚登台的那位演员,遇害了。”

何稚秋脸色欻的变白,上下两瓣嘴唇剧烈打颤:“不可能!不可能!”

高冈把那黑色布料掏出来,放何稚秋眼前,问他:“看看这个,认识不认识。”

何稚秋面色迟疑,刚一摇头,酒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外面进来了三个便衣警察,逢人出示证件,像是在找什么人。他们从门口卡座一路查过来,最后到何稚秋面前停下。

为首的警察询问完名字,向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转头何稚秋便被人一左一右架在了中间。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对待,尤其对面还是燕轻,依何稚秋的性子,是绝对要犟一犟的。

尽管他现在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在被两个警察架起来后,却仍有力气挣扎:“做什么你们!”

为首的警官面沉如铁,说:“何先生,请问正乙祠戏楼唱戏用的道具,是否全由您过手?”

何稚秋头颅高高扬起:“我自己的戏,我要把控质量,不许粗制滥造,由不得旁人来管。”

“那么请问何先生,今晚那出《天女散花》用的花瓣,又是否是您准备的呢?”

“那是自然。”

“那好,何稚秋,”为首的警官掏出手铐,强制给他戴上,“今晚本该是你登台表演,临时却换成别人,现在你出现在这里又该如何解释?”

何稚秋张了一下口,讲不出话。他该说为了一个女人吗?不行,绝对不行。他宁愿顶罪入狱,也绝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歌女。

他这反应说不古怪,都没人信。为首的警官向他做了个手势:“请吧,有什么话我们回警局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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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离开,高冈说了句:“这下麻烦了。”

“你说何稚秋?”

“刚才警察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没法证明人不是他杀的。”

何稚秋碰过花瓣,凶器藏在道具筐里,只要提前打点好,到时直接启动机器,不必待在现场也可以杀人。更不用说,原本该上台的人是何稚秋,事发之前,他却穿着女人的裙子,一个人偷偷溜去酒吧。